但我知道,我的脸,始终是最大的绊脚石。
「爸!」
我的哭嚎在客厅里回响,周围都是我砸碎的摆件和锅碗。
我不顾碎渣,径直按着膝盖挪过去,冲着爸爸磕了三个头。
「爸,求你再帮帮我,我真的想做演员!做不到演员,我会死的!爸!」
爸的手在发颤,妈在卧室里低低啜泣。
我又要往下磕,下巴猛地被一只大掌扼住了,仰头就是爸爸那双深邃似海的星眸。
他眼里的我,鼻涕眼泪糊了一整张脸,眼睛因为痛哭已经红肿变形。
「小枚,长相不是一切,你的一颗纯真无暇的心才是啊,任何行业只要你努力,肯踏踏实实做下去,也会有出头之日的啊!」
「爸!我明白你说的,但我这么优秀,只要脸再好看点,我就能一炮而红,爸,你帮帮我吧!」
「你如果不帮…」
我抄起一旁的水果刀抵住脖颈,眼眸充血,似乎下一秒就会滴下血泪。
「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爸,松了口,却说,这是最后一次帮我。
我拨浪鼓般点着头,心内寒凉。
爸,最终还是要抛弃我了…
15
然而。
我还是赌输了。
新的一张脸,新的一张流水线上的脸,还是被无数个剧组和导演拒绝。
他们说,我的长相没有特点,不能给观众深刻的第一印象。
有人说,要不你做个群演?我断然拒绝。
暗无天日的日子漫长无比,直到那个人走进了我的生活。
「小姐,你好漂亮,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公司?」
那是一个英绅风的男人,举手投足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他的双指间夹着一张白到反光的名片。
我眼风扫过,记住了一个名字,聂风。
「聂先生?你们是什么公司?」
「逐梦演艺。」
他凑近我,极长的睫毛挡住从天而下的光线,在眼下投出晦暗不明的影。
他身上有极好闻的香水味,伴随着他的低音炮,我的思绪便像打了一针麻醉。
他说,我形象气质佳,十分符合他们公司选角的定位,包装、出道、接戏,一条龙都可以照顾好我。
而他十分看好我,手里恰好有一部戏,我和女主角的适配度几乎临近完美。
只要我签了合同,我就是当之无愧的女一号。
我是怎么进的公司,怎么签的合同,全是一锅粥。
直到,他突然告诉我,今晚开播。
16
「开播?」
宛如兜头一个惊雷。
我麻痹的思绪立刻被从足底袭上的电流嗞地窜通。
他不急解释,点了根烟,手往我那一份合同上指了指,并好心提醒我,第八页。
我慌乱翻开,只看到,聘用职位那一行有四个字,特殊主播。
我惶然扫他一眼,他的脸在烟雾里朦朦胧胧,对着我弯了下眼。
我继续往下看,整份合同没有半个字提到和演员有关的东西。
主播,特殊主播…
「特殊主播是什么?」
我的声音已经开始飘,合同从手里砸过,锋利的纸页擦过膝盖,细密的血珠微微渗出。
聂风咬住烟,蹲到我跟前,手轻轻捧住我的膝盖,在他温软的唇贴上伤口的同时。
他缓缓道:「今晚你就知道了,很简单的,我会教你。」
那一刻,我好想打电话给爸爸。
我被安排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不足十平,我刚进去,门外便传来了挂锁的锒铛声。
我的手没拍上门,余光里,血迹斑斑的床板就扼住了我全部动作。
聂风似乎知道了发生的事,又是那把含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