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呼吸。
墙壁隆起又凹陷,我的耳朵里甚至能听到那一声声叹息似的呼吸。
无数个人在哎,无数声叹,魔音绕梁,让我不得安生。
蓦地。
呼吸停了。
墙体上下左右突出了无数个凸洞,仿佛砧板上一个个雪白的剂子。
剂子开始出现横竖交间的裂缝,噗的一下,剂子里…
跳出了一只只…血红的眼睛。
那些眼球甚至还在转!
我呼吸骤停,一瞬间,无数个眼珠瞪视着我,而利贞宛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红唇贴住了我颤抖的耳廓。
「三年前,死在这间房里的男女,真的是你的爸妈吗?」
12
什么?!
我的爸妈死了?
我头颅剧痛,数以千计的钢钉破骨而入,痛苦席卷了全身。
汗水洗尽我每一寸肌肤,头发水洗般胶粘在脸上,一绺一绺。
突然。
我扭过头,仔细看了下身上的利贞。
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
13
从小,我就有个演员梦。
邻里却说,上电视得形象好,这孩子歪瓜裂枣,怎么不随父母呢?
是啊,爸妈骨像优秀,清一色的浓眉大眼,到我这辈,扁平的脸庞和绿豆大的眼。
全家福里的我和马戏团的小丑一般,只起了逗乐和衬托的作用。
爸爸总安慰我,长相不好没事的,演员嘛,也有特技演员。
再不济,就用演技征服观众。
然而,班级大大小小的演出都没有我一份,老师殷切的目光也总会从我奋力举起的手上快速掠过。
似乎,我只是个隐形人。
直到,班里排演白雪公主,我的目标角色一降再降,从公主到巫婆再到小矮人,甚至是戏份不足十分钟的猎人,可我的名字始终没有写上黑板。
白雪公主选定,是我的同桌。
一头黑长直,耳边的发夹一天一个样式,笑起来梨涡深深。
班里男生都叫她,班花,大美女,而我呢,私下里,他们常叫我…
烂叶菜。
可是,她的演技简直拙劣到了不忍看的地步!
一句二十个字的台词,都能卡住七八次。
我预想着,她被咒骂,被当众羞辱不过一个花瓶。
然而,老师们鼓励她,男生们递上纸巾。
她呢,站在台上,抽噎着道歉,但眼神里分明没有一点自责!
我自告奋勇上去示范,摸过自己的脸,展现自己最美的笑容。
可,男生们嫌弃的目光都不愿停留在我身上,老师和颜悦色,却是叫我,早点下去,不要妨碍排练。
我大声呵斥,明明是她妨碍才对,手指着班花控诉,但我的话语似乎尖刀,戳破了班花幼小的心灵。
她又哭起来,男生们又开始没理由的怜惜。
男生们把我拖到了厕所,按着我的头,排泄物的恶臭熏出了我的眼泪。
他们卡着我的脖颈,不留情面地要把我的脸往排泄物上摁。
硬是要我说,我错了,我下贱,他们才松开手,可,我还是被他们一脚踹进了小便池。
那个爸爸新买的和班花同款的书包,浸透了暗黄浑浊的尿液。
14
无数的打击倒让我对表演的热爱只增不减。
甚至在爸妈极力阻止我报考表演班时,绝食三天。
我早翻出了爸爸先天不孕不育的检查单,他和妈又相爱,孩子本就只是调剂。
把我抱来,也就是为了圆他们的父母梦罢了。
所以,我圆了他们的梦,他们难道不应该就算砸锅卖铁都圆我的梦嘛?
绝食三天,爸妈终于同意送我上半年十万的表演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