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同学拿来一支上好的药膏给我，说如果我不收下，她心里会更加愧疚。

我只好收下，并跟她说谢谢。

这天放学，苏烈靠在我教室的外墙上，问我有关我背上伤的事情。

我惊讶于他怎么会知道。

但挨打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我不想跟他多说。

只敷衍道：“没事。”

他看向我的眼睛里带着戾气，“那好，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朋友。”

我很在意他这个唯一的朋友，只好老实交代事实。

操场上，我第一次跟苏烈说起家里的事情。

他听完久久没出声，只能看见他的脸越绷越紧，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他看向我的眼睛里充满心疼惋惜。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像我这样，成绩好，长得好，又不惹事的好学生，竟也能有这样的遭遇。

他说，你不该是受人呵护的公主么，家人看在你残腿的份上也该对你格外疼惜才是。

他还说，他一直觉得自己悲惨，这一刻，他才明白，比他更坎坷的人是我。

那天谈心的最后，是苏烈对我的郑重承诺，他说，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亲人。

那年我十四岁，苏烈十六岁。

......

原来那年，那药膏是他给的。

他买不起，竟用这样的方式去获取。

我的心抽着疼，但我却说了句，“你心眼子够多啊，那么小就能想出这主意。”

苏烈哼笑一声，“那也是没办法。”

我警告他说：“以后再敢以身犯险，我跟你没完。”

他说：“好，没有下次。”

8.

大一这年寒假，我过年没有回家，但是苏烈却回去了。

为了给我凑手术费和学费，他已经两年春节没回家。我不能那么自私，毕竟爷爷已经七十多岁。

临走时，他说：“一个人在外面过年实在太凄凉，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他用到凄凉这两个字。

我想，那两个年，他应该就是凄凉的过的。

我说：“算了，我这一回去，说不定就有去无回。”

以爸妈在电话里那气急败坏的声音推测，我回家说不定真的会被绑去嫁人换彩礼钱。

只是没想到，苏烈这次回去是他最后一次见他爷爷。

等他从老家回来，他告诉我说：“以后我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过年，我爷爷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他的身世。

爷爷这辈子没结婚，苏烈是他在路边捡的孩子，那年他已经五十多岁。

他觉得他这年纪当爸爸不合适，于是在苏烈学说话时，教他喊爷爷。

苏烈跟我说他是个无根的人。

我告诉他，心在哪里，根就在哪里。

苏烈还是不怎么愿意去我学校，我想光明正大的告诉大家，他不是我哥，他是我男朋友。

可他总是不给我机会。

终于一次，他工友起哄说：“苏烈，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又来看你来了。”

我大声驳斥说：“我不是他妹，我是他女朋友。”

苏烈刚好过来，他拉着我走出活动板房区，来到还没通车的路边，板着脸，“刚才那话，以后不要再说。”

我问：“为什么啊？你难道不喜欢我？那这么多年，你给我的关心照护都算什么，施舍吗？”

“你说是啥就是啥，除了喜欢。”他紧绷着脸看我。

我也怒了。

赌气十足，“行啊，我明天就去找个男朋友，绝配的大学生。谢谢你帮我治好腿，让我可以随便挑男人。”

我走了，他没追我。

大概是他以为我说的是气话。

我真的找了个男生，是我学校的一个富二代花花公子，长得蛮帅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