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没告诉我。

我用手捂住听筒，并撇开脸，用力吸鼻子。

我以为自己已经强力的压下去了，可还是被那边听到。

“你哭什么，我可不是为了你出来打工的，我本来就不爱学习，学校对我来说就跟牢笼似的，这下好了，终于解脱。”

苏烈满不在乎的语气让我心里更痛。

我脸上挂着泪，发出的声音却是带笑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我挂了，电话费挺贵。”

“不要想乱七八糟的，在学校好好读书，等你将来出息了，这些钱是要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挂电话前，苏烈又说了这些。

“嗯，好。”

挂电话后，我抱着身体蹲在地上哭的难以自己。

4.

爸妈一直催我去找工作，我告诉他们，我是残疾人，又是未成年，外面的大工厂不会要我，只能在县城找个活儿先干着。

他们被我说服，隔天我便收拾东西去了县城。

我随便找了个包吃住的暑假工，干到开学直接去县高报道，开始了我的三年高中生活。

我每周一次给苏烈打电话，聊我的学习，聊他的工作。

虽然我们的生活内容完全不同，但是我们从没觉得无话可说。

每次都是因为时间和电话费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苏烈用他的汗水浇筑着我的梦想。

他不仅要负担我的学习开销，还额外给我钱拿给家里，以证明我真的有在工作挣钱。

春节，苏烈回来了。

一年不见，他又高了，同时也黑了。

黑的不只是皮肤，还有他那双看向我的眼睛。

唯一没变的是，他左脸上的那块儿疤痕，那是当初给我勇气接近他的东西。

我们沿着小河边走。

“高中是不是越来越难，学习能跟上吗？”

我有些得意，“那有什么问题，我每次月考都是阶段前十。”

他笑了，“那就好。”

然后又问：“钱够吗？”

我看着黑瘦的他，眼睛忍不住又开始发酸发胀。

“够，很够了，你在外面不要太省，别小小年纪整出个什么毛病。”

他哼笑一声，不屑的轻叱，好像是嫌我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吧。”

我们沿着河边走了很久，我拿出提前写好的欠条给他，并承诺日后一定还钱。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写欠条，愣了神没想起来伸手接。

我将欠条往他面前扬了扬，打趣道，“还说你是混社会的，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咱两关系再好，也不能大意知道么。”

完了，我将欠条塞进他外套口袋里，并用手按了按，“收好啰，丢了我可不认。”

苏烈将手插进兜里，笑了下，“你说的是，我可得保管好，到你大学毕业挣钱还我还得好多年。”

我也笑，想他还是孺子可教的。

苏烈初四离开家，我也跟着去县城兼职。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他告诉我，他我今年过年可能不回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是面上毫无波澜。

我强颜欢笑，“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才过完年。”

他说，“我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

我笑笑，没接话。

我知道，他大概是明白，我心里对他回来有所期待，所以才提前给我心理建设。

这年过年，苏烈真的没有回来。

接着第二年，他仍然没有回家过年。

要不是有银行卡里不定期汇入的钱，以及每周一次的电话联系，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将我忘掉。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

但对我来说，却是孤独难熬。

当教室后墙上的高考倒计时数字，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再变成一位数，到最后变成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