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之中,那种被电网撕裂的疼痛并没有如期到来,虽然我已经听到近在咫尺的劈啪声,头发也被静电全部吸了上去,而且有几根还发出烧糊的味道,雷电之罚已经触手可及,但是这个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不知何时,我身下坚硬的土地变得异常地柔弱,法剑和我慢慢地陷了下去。旁边的橡树也似乎活了过来,特别是地底下树根,灵活得就跟八爪鱼一样,全部从土里钻了出来,将我牢牢地缠住,用力拉进了软土之中。
根本也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和心情,巨力之下,我不撑倒地,跟着陷入地下!
我想:被雷电之罚电死和在地底下憋死被橡树吸干,其实都是一样的。我的灵魂已经走进了父神的门,肉体只是个道具而已,无关紧要。
被树根拉进土地之中,却没有感觉到那种窒息,只是一股浓烈的腐败腥臭传到鼻尖,让人作呕。没有力量挣扎,也摆脱不树根的束缚,我就这样任由柔软油腻的树根紧紧地缠着,沉陷泥沼,身上的液体化成橡树的肥料。不知多少天后,沙狼会将我的尸骸挖出,成为它们的口中餐,最后骨头被噬骨鼠吃掉,化为乌有。
灵魂归于父神,肉体归于天地,我这又完成了一个生死的循环。
头顶,雷电之罚的声音越来越大,无数的风狼在电网下凄惨的嚎叫,有的似乎窜起来,凶悍跳进了电网之中,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扑”的一声,跟那个树叶一样化为了齑粉,飘散在空中。
天罚之下,谁也救不了它们,除了神!
接着是橡树倾倒的声音,身陷地底的我分明感觉到了巨大的树冠砸在地上发出的震颤。
就在这时,紧紧裹着我的树根伸出了几个细柔的根系,扎破皮肤,向我的身体和头部里面钻了进去。
一股麻酥和骚痒立刻传遍全身,让难以忍受。但手脚早已被粗壮的树根缠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强忍着这种感觉,任它施为,只是嘴色已经咬出了血痕。
预料之中的大爆炸终于来临,“轰隆”一声,雷电之罚炸开。
我想现在我头顶之上,肯定是一片空地。
天罚之下,万物不存,这就是神的愤怒。
而我,却不能享受这种待遇,神对我这个信徒似乎不太满意,给我了一种缓慢而残忍的死法,让我给这棵妖树当作生长的肥料。
那细软的树根如此娴熟得向我的身体和头部深处钻去,显然这种事,这棵树也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
身体麻痒不止,脑袋头痛欲裂,而且那几根细长的树根跟活物一样,在我的身体里肆意活动,还伸进了我的大脑之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人生最残酷的刑罚是什么?
我想莫过于有个东西如同虫子一样,在你脑袋里四处乱闯,你却处于半清醒状态,分明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和活动轨迹。
当那根极细的根系,在我脑袋里面转悠了半天,似乎没有发现然后,然后就突然就扎进了大脑深处。
阿门,巨痛之下,我终于等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事情——晕倒过去,人事不醒,终于解脱了。
我想,这是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生命的最终,脑海里闪现的,不是仁慈的父神,而是一个腥红的背景和一个孤独的背影。
***
我的坟墓之上,显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变成一片空地,高大的橡树也没有倒下。
只有周围空气中残余的臭味,以及树下数不清的沙狼微焦的毛皮,证明了刚才在这片空间里,确实有一股强大的雷电力量在这里爆发,可是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因为橡树下,站着一个年青的武士,武士双手握着一把金黄色的宝剑,剑的周围缠绕着不停闪烁的游离电丝,而他的旁边却站着一个鹰头人身的怪鸟,这鸟的嘴边也似乎有几丝电光闪过。
大难不死的沙狼们,全都用畏惧得眼光看着这个年轻的武士,以及他手的宝剑。
刚才就是这个武士,在桔黄色的雷电之罚就要接触到它们的身体时,从空中跳了下来,一剑就把那股强大的雷电力量劈成了碎片,消散在空气之中,而那把宝剑却丝毫未损,武士也似乎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只是落地时,强大的冲力将周围的落叶全部震了起来,激起了漫天的尘土。
雷电散开后,那个怪鸟高兴地展开翅膀,飞在空中,用嘴去啄那些游离的电光。武士的宝剑也是画了个圈,那些电丝就缠绕在了宝剑周围。
年青武士英俊魅伟的脸上,充满了一丝的无奈,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宝剑尖利的刃边划过,那道刚刚还缠绕在宝剑周围的电丝就不翼而飞。然后他潇洒地将宝剑插在身后,打了个响指,冲着绿洲深处高声喊道:“我是那罗延天,小风狼,让你的崽子们给我退下!还有里面的几位,不要有什么想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其实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好好得在老窝里呆着!不然得话,哼哼,你们知道后果!”
说完,他右手出拳,用力击打在旁边那颗橡树的树干之上,树干却出奇地没有晃动一下,只是整个树冠刹那间枯萎,叶子变得焦黄,飘然而落,树枝也似乎失去了水份,被火烧了一般,一节一节地落了下来。
“这是给你们点教训!”那罗延天轻松自如,潇洒飘逸地又是一脚,踢在了树干上,树干轰然倒塌,变成了粉末。
然后,他右手变爪,弯腰把我从地层下面抓了出来。
我身上的树根也已化成了粉末,只是被揪出来时,身上全是土和砂子。
就如同破布一样,我被他抓在手中,用力甩了甩,把刚带上来的泥土和砂子甩掉后,左手拔开我的头发,看了看我的额头上的圣月痕,又扯开衣服,看了看我的心口上的圣月痕,才轻轻地自语道:“恩,看来密锁没事!不用再费一道功夫。真不知道他身上藏着什么东西,让父神这么看重!唉,不过我们只是打手,想再多也没用!把他交给那个小丫头,我就可以继续享受我的生活了!走,伽楼罗,咱们回去!”
说完,他随时把我扔给了旁边的怪鸟,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眼睛冒出一道金光,射向绿洲深处,“哼,还想窥视我!就凭你们那点本事,真是自不力量!”
说完,翻身骑在伽楼罗身上,拍子拍它的背部,摇了摇头说道:“走吧,这些人,真是!屡教不改!”
就这样,那罗延天坐在伽楼罗身上,而我则让伽楼罗双手抱着飞出了沙漠绿洲,飞回到了土城。
到了土城教堂上空,他却没有往下飞,只是在空中喊道:“小丫头,人我给你带来了!这就扔下去,你们接好了,摔坏了,可不关我的事!以后这种事,少麻烦我们!我们都忙得狠!”
说完,伽楼罗松手将我从空中扔了下去,然后带着那罗延天飞上了天际,眨眼间,消失了踪影,只剩下清冷的月光以及闪亮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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