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娥过往的三十多年来一直都是隐忍的,就连当初被迫放弃工厂的工作下乡也没有发泄自己的愤怒,而是为了家人选择了委屈自己。
可现在白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的子女,身为母亲的责任感以及尊严不允许她在好脾气下去了。
江月娥挺直腰板,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白老太一字一句的说:“分家,我要重新分家!白清你去请村长和支书过来,再把妇女主任也叫过来。”
白老太眉头一皱,不悦的瞪了眼江月娥道:“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我给你们任何东西!”
“放心,你们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但是我的东西我全部都得拿回来。”
江月娥冷冷说完,心疼的察看着白莲脚踝处的伤口,不流血了,但是碰到的地方肿成了一个小山丘。
“疼吗?”
白莲摇摇头,她刚才倒下的时候注意着力度呢,伤口只是看起来渗人,实际没那么疼的。
在来之前她就想到了,想从抠搜的白老太手里往出拿东西没那么容易,势必得下点狠料才行。
让她没想到的是江月娥居然愿意为了她跟白老太彻底撕破脸,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了火。
白莲默默地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如果江月娥还跟以前一样隐忍不做出任何反抗的话,就算她再怎么努力这个家也始终会被白老太欺压着,那么他们永远都幸福不了。
一家人就得同心协力朝着一个方向使劲才能成功才能幸福啊!
白老太和方招娣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心中都起了小心思。
江月娥是从京市来的,当初陪嫁的那些东西被白老太哄骗了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包裹里有啥东西,但白老太是知道的。
就是凭着那包裹里的东西,他们一家人才有现在的好日子过,要是包裹里的东西都被江月娥要了去,那无疑是在从白老太身上剜一块肉下来。
绝对不行!白老太眼珠子一转,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打滚。
“天杀的,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儿子一走儿媳妇就往我头上骑, 我活的还有什么意思啊我,我干脆死了算了。”
白老太雷声大雨点小,嘴里喊着活不下去,但动作却是机敏的很,只往平坦的地上滚,有石头的地方离得远远的,生怕磕了碰了。
孙婆子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一起喊:“大家快来看啊,江月娥没良心的要把自己婆婆往死路上逼了。”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扯着嗓子又哭又喊,场面混乱不堪。
江月娥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决定了和白老太闹掰,自然不会在乎外人说啥,她只紧紧的护住白莲的耳朵,不想旁人说些难听的让她听了去。
这下意识的举动让白莲心中一暖,抬眼一看,白清带着村长等人走了过来,白阳和周正也赶到了。
白莲松开江月娥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向村长徐富贵,等到了徐富贵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徐叔,求求您救救我们一家吧,奶奶要打死我和二哥,现在还要赶我们一家人走。”
白莲一动,脚踝处就又往出流血,再加上她之前被白老太推倒在地破旧的衣衫上裹满了泥土,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着就像刚被暴打过一样。
徐富贵心一沉,平日也听说过不少白老太虐待三房的事,但三房从未找他们这些村干部做过主,所以就算他们想帮也无能为力,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但现在白清居然把村里的干部都叫上了,那证明事情不小。
徐富贵把白莲扶起来,粗粝如树皮的大手拍了拍白莲的肩头说:“别哭,今天叔给你们做主,有什么委屈尽管说。”
随着徐富贵走近,人群自发的散开了一条路。
徐富贵看到白老太和孙婆子疯疯癫癫的一唱一和就忍不住皱眉头,沉声大喝:“你们干什么呢!倚老卖老有理了是不是,还不赶紧站起来!”
徐富贵不是白家村人,是祖上逃荒过来后定居在了白家村。
徐富贵身为外姓人却能成为村长,除了他媳妇的娘家在镇上有势力之外便是他本人能力出众,这几年在他的带领下村里人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而且他为人正直,最是看不惯白老太和孙婆子这种倚老卖老的人,所以村里再能闹腾的婆子赖子一遇到他也都乖溜溜的。
白老太看见徐富贵心里就忍不住打哆嗦,让白小娥扶着她坐到凳子上,颤颤悠悠的抬头讨好的笑了一声,“村长你可别听白清那皮小子瞎说,我可没打她们娘几个,反倒是她们把我折腾的够呛,你看看我都成啥样了。”
孙婆子一门心思的支持自家老姐妹,帮衬着白老太说道:“就是啊村长,大家伙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刚刚白清那皮小子的拳头都要往他奶脸上挥了,要不是老婆子我来的快就出大事了。”
“孙婆子说的是真的?”徐富贵眼神凌厉的看着白清,板正的国字脸不怒自威。
“咋可能嘛徐叔,我啥样人你还不了解啊。”
白清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的咧了咧嘴。他虽然是皮实了些,但在村里可是很受欢迎的,咋可能没脑子到做这种落人话柄的蠢事嘛。
“臭小子。”徐富贵跟白清关系很好,自然不会听信孙婆子的一面之词,拍了下白清的脑袋,徐富贵走到江月娥面前,“你把我们都叫过来是想替你做主?”
江月娥目光熠熠的点点头,“我要正式分家,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当初白老太嘴上说了分家实际却没有找村长和支书进行公证,所以只是名义上把江月娥和几个孩子赶了出去,土地和房子还都是在白家的。
那时的江月娥一心为了小家好,心中念着丈夫迟早有天会回来,不能让丈夫看到家宅不和所以就一直隐忍着,甘愿被白老太欺压,每个月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还要凑钱给白老太交房租。
可现在江月娥不想管那么多了,能抛下一家子出走的丈夫能是什么好男人?如果他有担当就不会一言不发的出走,留下风言风语和一堆烂摊子给她。
江月娥越想分家的念头就越深,她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活了,她要给孩子们做好榜样。
“当初孩儿他爹在的时候盖房子出了不少钱和力,所以白家的四间房子里得有我们的一间,还有河沟边的四亩地也是我们的。
我嫁到白家的时候远在京市的亲人给我寄来过一个包裹做陪嫁,那个包裹我也要拿走。”
徐富贵一边听着,一边让村支书把江月娥的要求都写下来,“还有呢?”
“还有粮食也有我们的一份,白阳和白清都是种地干活儿的好手,年年打下来的粮食里我们三房做的最多分到手的却是最少,这些粮食也要给我们补回来。
我男人以前在家的时候干活儿赚的钱都是交给娘管的,现在要分家了,这些钱总得给我们吧,不多要给三百就行。”
“你怕是想钱想疯了,讹人讹到我老太婆身上来了。张嘴就狮子大开口,你配么?我儿子都是被你克走的,我没找你要钱你还反倒赖上我了。”
白老太骂骂咧咧的,扬手一巴掌便打在了江月娥脸上。
江月娥的脸上瞬间起了五个鲜明的手指印,白清和白阳都急了,一左一右的挡在江月娥面前气冲冲的瞪着白老太。
白老太得意的扯扯嘴角,双手背后老神在在的重新坐回矮凳上。
三房这一家都是贱种!这几天她好脸色给多了开始蹬鼻子上脸了,不动手发威真就当她白老太是个病猫了!
白莲急了,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他妈好不容易才有的志气,可不能被这一巴掌又打回去了。
江月娥捂着发疼的脸颊垂眸,须臾后抬起头泪眼婆娑的走向妇女主任,“张姐你看看,我这日子可真是没法儿过了呀!”
啊嘞?白莲惊了,她妈的这操作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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