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咋咋呼呼的带着白清就往白家走。

江月娥跟在后面心急如焚，生怕这两个惹祸精又闯出什么事端来。

周正跟白阳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周正抿抿嘴笑，“你妹妹很有意思。”

白阳以为周正是在夸奖白莲可爱，挑挑眉颇为自豪的说：“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妹妹。”

身为究极妹控，白阳的宗旨就是只要夸白莲的人就是他的朋友，周正跟他本来就情谊深厚，尤其周正又这么会做人，白阳对他就更满意了。

拍拍周正的肩膀，白阳语重心长的说：“其实白清说的没错，要不是你年纪大了些，我们家白莲跟你倒也不是不行。”

周正眉头一皱，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年纪很大么？”

白莲十五，他二十，也就大个五岁而已，正好合适吧？

年纪大的人会照顾人，会疼人，最关键的是走的也早，到时候他一走所有的财产都是白莲的……

“你还真对我家小莲有想法啊？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你俩不合适。”

白阳警惕的看着周正，谁都不能打他妹妹的主意，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这厢白莲已经带着白阳到了白家门口，白阳把白莲护在身后，气势汹汹的拍着门。

“白小娥你给我出来！”

“我知道你在家！”

“你有胆子做坏事怎么没胆子开门呢！”

彼时白家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饭，听到白阳的呼喊都把目光投向了白小娥。

大伯娘孙桂兰筷子一扔，往地上啐了一口意有所指的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一天天的饭都吃不安生，我们白家的人都丢尽了！”

“孙桂兰你怎么说话呢？丢人的是白莲那贱丫头，关我们家小娥什么事。”

“呦，还护着呢？村里都快传遍了，你家小娥还没出嫁呢就跟男人钻小树林，还成了外家贼，专门偷自己家东西往外送。”

“口口声声说白莲丫头抢你对象，呸，我看是你太上赶着人家嫌你便宜不要你了。你嫌丢人就故意往白莲丫头身上泼脏水！”孙桂兰说着，睨了眼白小娥又道：“说不准白莲丫头掉河里也是你搞的鬼，真是念书都念到狗肚里了，一肚子的坏水。”

“不，不是我。”

白小娥脸色煞白的起身，攥着衣角的手不住的颤抖。

“不是你你心虚什么？”孙桂兰翻了个白眼，她顶看不上二房这一家子，家里出了个当兵的出了个念高中的就觉得高人一等了，成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要不是三房一直忍让，有他们二房什么事儿啊。

“行了行了，吵吵什么。”白老太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把碗里的稀饭一口喝干净，起身步履款款的去开门。

“我倒要看看这小崽子想干嘛！”白老太啐了一口，打开门面色不善的看着白清。

白清正低着头旁若无人的敲门，一个没注意差点一拳头锤到白老太脸上，白莲连忙拉住这才避免了事端。

白老太双手叉腰看着两人哼哼，“好啊，江月娥真是把你们教好了，都敢动手打长辈了。”

白家这两天事故频发成为了村里茶余饭后的消遣，刚才白莲和白清一往白家老宅走，村里就传开来了，不少人饭也顾不上吃了赶着过来看热闹。

和白老太关系较好的孙婆子坐在石头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着白清兄妹俩品头论足。

“哎呦，看看这是什么世道，小辈都敢动手打长辈了，不愧是有文化的知青教育出来的后代，就是跟我们民风淳朴的村里人不一样。”

孙婆子朝着白老太使了个眼神，得意的抿嘴笑了笑。

“可不嘛，原先还觉得这丫头可怜，结果转头就来闹事了，还想动手打自己的亲奶奶，真是没天理呦！”

“害，当初那江知青嫁到白家的时候就不被人看好，这不生了仨孩子自家男人跑了，我觉着啊，八成是这仨孩子都不是白家的种，所以白家才不欢迎他们娘几个。”

白莲一家不受白家人待见是村里众所周知的事情，再加上白老太故意在村里用闲言碎语抹黑，村里人对他们的印象就更不好了，说啥的都有。

尤其男人失踪这事儿，更让江月娥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

以往只听说过女人跑还从来没听说过男人跑的事儿，大家理所应当的就认为是江月娥做了什么不守妇道的事情，使得自家男人一气之下走了，连家也不要了。

白清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此刻一听众人这么编排自家妹妹和娘，脾气顿时就上来了，蹬蹬两步走到孙婆子面前对峙。

“孙婆婆，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着我要打我奶奶了。”

白清气的鼓起腮帮子，拳头捏的紧紧的，脸像阴了的天，灰蒙蒙的。

孙婆子缩了缩脖子，心虚的把孙女一把搂在怀里挡在前面，梗着脖子说道：“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要不是老婆子我来的及时，你那石头大小的拳头就要往你奶奶脸上打了。”

“我那是在敲门，没看着我奶出来，不是故意挥拳头的。”

白清烦躁的捋了把头发，着急的在地上来回踱步。

孙婆子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转，生怕白清一个不顺心朝着她也一顿揍。

白清虽然瘦，但架不住个子高，足有一米八的大高个站在人前还是很唬人的，尤其是那瘦却有力的胳膊，一动就能看到暴起的青筋，这要是被打一下，不得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啊。

她只是想看个热闹，还不想把自己也搭进去。

白莲轻叹一声，拉住白清摇了摇头，旋即转过身看向孙婆子盈盈一笑。

“孙婆婆你真的误会我二哥了，我们来找奶是有事要说的。”

白莲扑闪着大眼，真挚无辜的看着孙婆子，嘴角一咧，眼睛也像月牙似的弯了起来，处处透着一股憨态可人的可爱劲儿。

孙婆子哽了一下，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这丫头笑起来还怪可爱的，怎么以前没见她这样呢。

“行，行吧。有事就好好说，别跟长辈动手。”

孙婆子说完，偷偷的瞥了眼白莲又飞快的收了回去，这丫头好像变漂亮了？

白莲拖着白清走到白老太跟前，规规矩矩的跟白老太道歉：“对不起奶，二哥刚才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别生他的气啊，要是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白清也不情不愿的跟着道：“是啊奶奶，刚才都是误会，我真没想打您。”

白老太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让白小娥搬了个矮凳子出来，跟门神一样的坐在门口，仰头看着两人，“你们来干嘛。”

白莲局促的搓了搓手，怯生生的看着白老太小声的说：“我们想跟您借点粮食，家里没粮了。”

“什么？不借！”一听是来借粮食的，白老太瞬间拉下脸，苍老的面容冷厉又决绝，灰褐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嫌恶。

“娘，他们俩是来借粮食的啊？”方招娣端着一碗稀饭得意洋洋的出来，见到白莲把碗递了过去，“家里也没啥存粮了，这是今晚上剩的稀饭，你们兄妹俩将就将就分的喝了吧。”

稀饭比江月娥熬的要稠的多，但碗里黑乎乎的，除了米之外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白清定睛一看，瞬间气的面红耳赤，“二娘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把饭装在狗盆里给我们吃，这粮食我们不借了，小莲走。”

“可是，我们今天要是借不到粮食就会被饿死的，而且我相信二娘绝对不会为了不给我们借粮食就把稀饭倒在狗盆里给我们喝的。”白莲紧咬着嘴唇，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明亮的眸里蓄满了眼泪，委屈的看着白清。

“白家真是财大气粗，人都吃不饱呢还给狗喂稀饭。”

“就是，给狗都吃的这么好了，也不愿意给侄子侄女借点粮食，对自家人还这么抠门。”

这年头粮食稀缺，好些人家在粮食方面都紧紧巴巴的，人都吃不饱呢更别提给家养的畜牲吃了。

可方才方招娣直接就把满满登登的一碗稀饭倒在了狗盆里，这不是浪费是啥？

孙桂兰紧拦慢拦没拦住，这会儿正对方招娣不满意着呢，听见众人这么说冷笑一声便道：“可别把我们这一房说进去了，我们大房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二房倒是很滋润，不说穿金戴银但也是身上的确良穿着，新衣服时常换着的，我们跟人家可比不得。”

白莲抬眸看了眼大伯母孙桂兰，缓步走过去摇晃着孙桂兰的胳膊糯糯的说：“大娘你心肠最善良了，能不能跟奶说一说借点粮食给我们，求求你了。”

“借什么借，不借！”不等孙桂兰说话，白老太一个健步上来跟提溜小鸡仔似的把白莲揪到了一边，“年纪轻轻的倒是会看人下菜碟，今儿这粮食没有我发话谁也借不出去。”

说着，白老太忿忿的看了眼白莲，泄愤似的狠狠推了一把。

白莲顺势往地上一倒，脚踝不偏不倚的磕在了石头上，血瞬间流了出来。

“奶，我知道错了，您别打我了，我们家就算饿死也不会再来找您借粮食了，求求您别打我和二哥了。”

白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双眼紧闭，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好似下一瞬就要断气一样。

“哎呀，我可怜的小莲啊，我们娘俩怎么就这么命苦呢！”稍后赶来的江月娥一见这场景，扑过来抱着白莲就是一顿嚎，沟壑丛生的面容上写满了悲凉和气愤。

白莲轻轻的拽了拽江月娥的衣角，扯出一抹笑容来，“妈，我没事，一点也不疼。”

“好孩子，跟着妈受罪了。”江月娥轻柔的抚摸着白莲的脑袋，深吸一口气扶着白莲站起来，目光凌厉的看向白老太。

“分家！我要重新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