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沈夫人想出了一个以假冒真的法子。

沈夫人陪嫁的心腹丫鬟借着探亲的名义去了百里开外的青余县，找到几个穷苦人家月份合适的孕妇，皆时谁产下女婴，就抱走狸猫换太子。

造化弄人，沈夫人将一切精心筹备妥当后，许氏却生了一个女婴。

但许氏出身小门小户，却试图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妄想着实可恶，一辈子母女分离是她应得的惩罚——沈夫人仅仅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一切照常行事。

我是被当年七岁的沈惊鸿用书箱背进侯府的。

每年沈夫人都会给送去苏家一笔钱，始终保持着联系。多年过去，苏家凭着卖女儿赚来的银钱也搬来了长安，并开了粮油铺子。

所以沈惊鸿才能那么快就找到沈芷棠。

怪不得幼时记忆里嫡母虽不待见小娘，却没对我发难过。

我的存在时时提醒着她在豪门宅斗中的胜利，她没有理由讨厌我这颗什么也不知道的棋子啊。

她只是没有算到，帮助她稳固主母地位的宝贝儿子会对我暗生情愫，不惜忤逆她，将好不容易送走的庶女找回来。她说心里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指点着我与沈芷棠争，不过是不能看着她手下败将的女儿嫁入高门罢了。

生我的父母把我当银票，养我的嫡母将我做棋子。

世上爱我的只有两个男人，他们一个被逼死，一个逼我死。

沈惊鸿开始想把沈芷棠嫁给霍宸叫我死心，在听到霍宸的对策后又起了杀心，他好狠的心。

10

距离我从望北楼跳下，已时隔两年。

两年，如果霍宸没有被丢到乱葬岗喂狗的话，坟头的草都该有半人高了，我却还活着。

沈芷棠没了利用价值，很快就突发急症病逝了。

而沈家城郊的庄子被建成了与世隔绝的江南小镇，商队、邻居，都是侯爷养的戏子而已。

虽然沈惊鸿青出于蓝，手段更甚于沈老夫人；但知子莫如母，他一趟趟出城两头跑着，终归是让沈老夫人起了疑心。

沈惊鸿为我唱了一出遮天蔽日的大戏，一朝梦醒，先崩溃的却是他。

他颤抖着呼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问题。

「囡囡，这两年我们不是很好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行吗？」

我知道即便我摇头说不行，也由不得我。

我向来甩不脱他，两年前是，现在也一样。

于是我挤出了几滴泪来：「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很好，却把我圈养在城郊田庄里两年，你想掩人耳目的让我给你做一辈子外室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好？」

沈惊鸿垂下眼睛：「囡囡，你到底曾是沈家人，我们...」

「我们曾兄妹相称，所以为世俗不容？」

「怕人看你娶了我这个假千金暗中议论，叫沈氏颜面扫地？」

「还是怕圣上察觉大家世族后院中的阴私暗斗？」

我句句戳着他的心窝子，沈惊鸿脸色苍白，眼神始终躲闪着不敢看我。

「你说心里有我，却不敢为我担任何风险。」

我拉过他一只手，抚摸着他分明的指节，是一场若有似无的撩拨。

「都说赵高是混淆是非的小人，我却觉得他有勇有谋，是大丈夫所为。」

「指鹿为马只需要一句话，说出口勇气却不是人人都有。」

「哥哥有吗？」

沈惊鸿抬头看向我，喉结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