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尸袋里的人竟然是陈广利——老陈。
老陈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震惊的同时，我注意到尸体的脸上已经结了一层冰霜，显然不可能是今天刚放进去的，况且如果他今天去世，应该有人通知我才对。
“看啥呢？”
张卫海站在尸体脚的位置，看不到模样。
“海哥，你看——是老陈啊！”
“什么？”张卫海两步迈到我身侧。
“天呐！怎么会是他呢？”
“我打电话问问李主任啊！”说着，掏出手机跑到了一侧。
铃声响了十几秒钟，电话才被接起：“有事啊，小秦？”
“李主任，老陈是不是去世了？”看到电话终于接通，我直奔主题。
李主任明显愣了一下，才回道：“胡说啥呢？”
“什么胡说，他尸体就在焚尸房的临时藏尸柜里，不信你问问海哥！”
我这话说完，电话对面的李主任顿了足有三秒钟，才用十分低沉的颤抖声音反问我：“你说的是哪个海哥？”
“张卫海啊！还能有哪个！”
“放屁！”
我刚说完，就遭到李主任的一声怒骂。
“怎么了？”弄得我一头雾水。
李主任压低了声音怒喝道：“我和郝馆长刚帮他买来寿衣，大半夜的，你打电话讲鬼故事呢！”
我一愣：“你们……你们给谁买寿衣？谁死了？”
“咱同事，那个烧尸工张卫海啊！中午自杀……”
我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李主任后面说得啥，就不知道了。
张卫海中午就死了？
那现在和我一起烧尸的又是谁？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随之后脊梁一阵发凉。
缓缓扭过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藏尸柜前哪里还有张卫海的身影。
三号藏尸柜开着，整个焚尸房内只有我一个人。
“你小子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了？”
缓过神，又听到手机里传来李主任低沉的怒骂声。
“没……没事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又不能说实话，我干脆直接挂掉了电话。
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愣愣地足有一分钟才挪动了一下脚步，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妈的，又是鬼玩我！
那老陈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缓步走到3号藏尸柜前，屏住呼吸又往里瞅了一眼，看到躺在里面的并不是老陈，只是和他长得有几分像。
一瞬间，一个巨大的疑问冒了出来——老陈怎么一直没来呢？
独自站在焚尸房内，一侧的两个焚尸炉发出“嗡嗡”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头发的气味，我脑中乱成了一团。
想再次打电话问问李主任，手机都拿了起来，可又想到闹鬼这事对他说也没用，反而不好，便把手机塞回了口袋中。
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我赶紧把3号藏尸柜塞回去，然后狂奔到院子里。
冷风一吹，浑身打了个冷颤，这才想起来可以直接给老陈打个电话，或许他是身体不舒服，又或者临时有其它重要事呢？
我立刻从单位群里翻出老陈的电话，颤抖着拨了过去。
谁知一阵高亢的手机彩铃声竟从距离我不到二十米远的花坛边传来，惊得我手机差点脱手，赶紧冲过去，就看到了躺在路边一动不动的老陈。
“老陈！”
我想都没想，立刻蹲下扶起他。
还好，人只是晕了过去，我学着电视演的方式，使劲掐了掐他人中，他咳嗽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
“你……你干啥？”
他反而被我吓一跳。
“我不干啥！”
扶他站起来，见他还能站住：“你咋倒在这里？身体不舒服啊！”
老陈摸了摸后脑勺：“好像被啥东西推了一下，脚下一绊，就啥也不知道了……”
肯定是张卫海的魂魄干的，这事还不能告诉老陈。
俩人回到焚尸房，老陈看到大挂钟上的时间也被吓一跳。
“啊！这都快凌晨一点了？”
又看到“嗡嗡”作响的焚尸炉，更是满脸的疑惑：“小子，你一个人弄的？”
事已至此，我也只好硬撑着，双手一摊，咧咧嘴：“你不来，我还不一个人干？”
老陈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赶紧继续干活。
在焚烧第三四具尸体时，我拐弯抹角地问老陈：“知道张卫海自杀的事？”
“咋不知道啊！他也是个可怜人呐！”
“为啥这么想不开啊？”
“还不是为了钱！听说攒了好几年的钱，一下子被人骗光了，觉得生活没希望了呗！”
“那他这人平时咋样？”
“不爱说话！有点古怪，但人并不坏！”
听老陈这么说，我心里踏实了不少，照理说人不坏的话，死后也不会是坏鬼，或许刚才他只是想临走前再干一次干了十来年的活吧！
顺着他的话，我话锋一转：“对了！听说***前，咱馆里出过大事，两个馆长还判了刑？”
“你咋知道的？”老陈反问我。
“奥！听老冯说的。”
“这个冯大脑袋，怎么啥也说！”
这话让我听出来了，当年的事老陈知道的可能比老冯还多。
我岂能错过这次机会，赶紧继续追问。
“到底啥事啊？还不能说啊！”
老陈冷冷一笑：“小子，不和你说，那是为你好！”
我再问，老陈直接皱了皱眉头，不再搭理我。
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我始终提心吊胆，好在张卫海的魂魄没再出现。
下班后一回到宿舍，我直接拉起老冯。
“我出去拉客人了，刚睡着，你这是干啥呀？”
“咱去给张卫海上柱香吧！”
老冯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怼道：“上了屁啊！他老家贵州的，也没个家人，遗体就放在咱馆里的太平间。”
“那就去太平间门口烧纸！”
“你有病吧！”气得老冯抓起身后满是油腻的枕头砸了过去。
我好说歹说拉着老冯出去买了烧纸和黄香，然后来到太平间门口。
蹲在铁盆前，我把一叠叠的烧纸放进火里，又学着上次老冯的样子，点上三根香，朝着太平间里拜了拜。
“海哥啊！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一路走好吧！千万别再招惹我们这些友好善良的同事啊！念在同事一场，你就行行好啊！”
念叨了两遍，我正想再拜一拜，忽然手里的三根黄香断了两根，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掰断的，而且没断的那根也瞬间熄灭。
我想起了老陈那句话“人怕三长两短，鬼怕两短一长”，难不成张卫海死不瞑目？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只手重重地拍到了我的左肩上，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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