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裙子，俊俏的面孔，竟然是刚才搭车女孩的尸体。
“老冯，你……你看……”
“别出声，先让尸体归位！”
虽然只在殡仪馆干了三个月不到，可我也知道这规矩——接尸过程中遇到再怪的事也得装着若无其事。
我哪里遇到过这邪乎事，真想直接扔掉尸体，然后大叫着去找不远处的交警叔叔。
老冯赶紧重新把蓝布蒙上去，我深吸一口气后，也只好硬着头皮和他把尸体抬到车上。
我死活不肯再坐运尸车回去，气得老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放心！这不算个事！”
虽然壮着胆再次坐到了副驾驶上，可总感觉后背凉嗖嗖的，更是不敢回头看一眼。
其实我也知道尸体在后车厢，中间还隔着一层铁板，可扛不住心里就是害怕。
回去的路上老冯几乎念叨了一路，幸亏我早就知道和尸体说说话，也是接尸人的工作项目之一，目的让它们可以安心上路，有的同事还给这活儿取了个优雅的名字，叫“亡灵心理辅导”。
所以假如你在路上看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自言自语，千万别害怕。
终于到了殡仪馆，太平间管理员魏大柱打开门后，我这才长舒了口气。
“你俩脸色可不对啊！”
魏大柱睡眼惺忪地瞅了瞅我俩。
“遇到点邪乎事……”
老冯压低声音回道。
魏大柱瞅了一眼尸体，点点头：“能带回家就行，睡一觉啥事也没了。”
回到宿舍，老冯二话没说，先抓起半瓶二锅头，猛灌两口，呛得一阵咳嗽。
今晚我被吓够呛，三个月来，倒是听了不少这一行里的诡异事，可自己之前没遇到过。
等他放下酒瓶，我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刚才咱是不是见鬼了？”
老冯没正面回答，而是回了句：“快睡吧！明天去买点纸钱，到太平间门口烧了。”
我见他双眼发红，脸色铁青，也知道这一行有不少禁忌，就没敢多问。
我这年龄正是觉多的时候，往被窝子一钻，很快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到对面老冯床上传来“咔哧咔哧”的声响，我忙抬头望去。
就看到老冯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地蒙了起来，“咔哧咔哧”的声响就是从被子内传出的，而且被子还随之一颤一颤的。
肯定是这家伙在偷吃鸡爪子！
作为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光棍，老冯没啥爱好，就喜欢就着鸡爪子喝口小酒。
这么大个人了，还躲在被窝里偷吃，也不嫌丢人。
就想着逗逗他，于是我悄悄爬起来，趿拉着鞋走到他床前，悄悄捏住他被子的一头，然后猛地一揪。
“偷吃啥呢……”
我正想取笑一番，可看到被子下面的人后，整个头皮都炸开了，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后脊梁射进了脑海里。
躺在被子下的不是老冯，而是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她手里正抓着一只缺了两根指头的人手，嘴里还咬着一根手指，嘴巴四周满是鲜血。
没错！就是我们刚接回来的女尸。
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谁让你接我回来的？谁让你接我回来的？谁让你接我回来的？”
女人不断重复这句话，然后哈哈大笑着坐了起来。
我想跑，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眼看着女人面目狰狞地朝我扑来。
女人像猴子一样骑在了我身上，把脸贴到我脸上，刹那间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直扑我嘴鼻，竟然是尸臭味！
我依旧像是被点了穴，不能动弹丝毫。
女人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然后朝我咧开嘴笑了。
下一秒一条长舌头从她嘴里伸了出来，在我后脖上舔来舔去，软软的，滑滑的。
“啊——”
我尖叫一声，赶紧伸手去划拉。
可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抓到。
“啪——”
谁知伴随着一声脆响，感觉自己头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不老实睡觉，做梦打麻将呢！”
随即，老冯的声音传进了我耳朵里。
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老冯单手掐腰地站在我床前。
它娘的！原来是个噩梦。
自从干上接尸人，已经好久没做梦了，弄得自己还真不大习惯，只好朝老冯咧嘴笑了笑。
“做梦了呢！”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脖子，竟然黏糊糊的，这让我一愣，不知道脖子上的液体是哪来的。
“那还不快去买纸钱？”老冯厉声催促道。
我这才注意到天已经亮了。
俩人在外面路边小摊吃了碗馄饨，又买了十五块钱的纸钱，就往回走。
见我们来烧纸钱，魏大柱很不以为然，只是轻声提醒快点，一会儿死者家属来认尸。
魏大柱是殡仪馆太平间的管理员，混得比老冯还惨，打了六十几年光棍不说，还是个瘸子，他平时就住在太平间旁边的小屋内。
话又说回来，好好的人谁还干这活儿！
不过殡仪馆的人对魏大柱都很恭敬，连领导都喊他老魏哥，原因嘛！据说他也是有真本事的人。
太平间门口常年放着个铁盆，老冯蹲到铁盆前，先点燃一小沓纸钱放入盆中，然后又慢慢地把其它几沓放了进去。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觉得肚子一阵剧疼，便跑着去了厕所。
也不知道是馄饨肉不新鲜，还是刚才喝的那半瓶饮料过了期，直接拉开了稀。
完事准备提裤子时，就听到外面走廊传来一阵哭喊声，听动静至少五六个人。
太平间在殡仪馆地下一层，来这里的大都是死者家属，这时候来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昨晚事故女孩的亲人。
纸钱我们也烧了，亲人也来了，你就尘归尘土归土吧！
洗了把手，走出厕所，恰好和个从厕所门前跑过的人撞个满怀。
那人“哎哟”一声坐到了地上。
是个女孩。
我正想道歉，可话还没出口，看到了女孩的脸。
顿时就被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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