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在校医院打点滴,陈昕让我和医生赶走休息了。
我再次醒来,点滴输完了,已经被值夜班的医生拔掉了针。
我拿过床头的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我想起来高三临近高考,考前清理教室作为考场,我和叶淮抱着书离校。
我默默看了一眼生活了三年的高中校园,篮球场静静地存在着,球场旁边的大杨树越发粗壮了,隐隐遮住了半个球场的阳光。
叶淮一脸疑惑地问我:“大夏天,吃什么烤红薯?”
我和叶淮各自抱着收拾好的旧书,我还拎着一个从门口大爷那里买的烤红薯。
我们的学校要做考场,我们提前一天把东西都带回家。
太阳很烈,一点风也没有。
叶淮越长越高了,我得仰着头看他。
我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因为甜啊。”
我和叶淮上了公交车,座位很多公交车没开空调,几个去少年宫的小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火星还是月球适合地球居民移民。
叶淮坐在我后边,我们都靠着窗户,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老杨树。
老城区就是这样,老杨树春天落絮,秋天飘叶,但是摇摇摆摆几十年了。
我迎着窗外的暖风问他:“你打算怎么报志愿?”
叶淮很自信:“A大工科实验班。”
我相信他的实力,叶淮既然说了,就是一定是有把握的,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我点点头,司机在这时打方向盘左转,我抓紧了座椅旁边的把手。
他等了好久,我一直没说话,半晌他才问我:“你呢?”
我垂眸去看窗外的车流:“不知道。”
叶淮先下公交车,我家还要在过几站。
他抱着书沿着人行道慢慢走。
他挺直高瘦的背影慢慢被新上车的乘客遮住了,我盯着他走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他。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一句“祝你明后两天高考顺利”,他也没有说什么祝福的话。
我那曾经又紧张又悸动的高中三年,就这么惶惶然结束在了六月的烈日下。
7.
后来报志愿发生了很多事情。
这个暑假我过得很不好,除了高考后收拾旧书那天,之后我再无叶淮的消息。
也全是同班同学在群里八卦,我才知道,叶淮因为某一科成绩发挥失常,并没有去往顶尖学府A大,退而求其次被同样分数线高得可怕的A理工大学录取。
我则被爸妈连珠炮一般地质问,为什么英语这门科目成绩为0。
我想起来英语科目开考前半小时,我突然头痛欲裂,伴随着严重的耳鸣向我山洪般袭来。
我是被走廊上巡逻的监考员抬着离开考场的,我躺在担架上,耳边传来了英语听力试音的提醒。
经过叶淮的考场时,只那一瞬间,叶淮忽然往门口侧过了脸。
阳光落在他的背上,我没看清他的神色。
我拐入走廊的尽头的时候,恍惚之间,听到了身后有一个教室里,监考老师在严厉地斥责:“这位同学,不要离开座位,注意考场纪律。”
8.
菁英赛决赛场地设在A大,曾经是叶淮的理想大学。
我们神情专注地观看前几组答辩,尝试查漏补缺。
等到我们的前一组上场时,我们却发生了意外。
ppt的所有文字丢失,只有图片和背景,最后一页的团队合照孤零零地躺在页面的左半部分,上面我的身形显得弱小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