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房间,将黑暗驱赶。
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的自己,我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
假发早已掉在地上,这两年经历了化疗和手术,头上只剩了几根毛发,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胃里痛的难受,我只能从抽屉里找出医生开的药,倒出两粒混着昨天剩的矿泉水喝下去。
今天到医院复诊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又被我的主治医生骂了。
“你怎么回事儿?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吗?还去喝酒!不要命了是不是!”
她皱着眉头,一边说一边为我开单子。
我无奈的说:“没办法,喜酒,得喝。”
“你这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癌细胞又扩散了。” 医生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充满惋惜, “要不再试试化疗吧。”
我摇摇头, “化疗都已经试过了,不是吗,并没有用,医生,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也可以了。
一个月够我做很多事了。
一个月,我去了我最想去的大理,还去了西藏。
躺在草原上,看着蓝天白云,那些离我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就好像触手可及一样。
感受着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回来以后,我的病愈发严重,有时候眼前会突然一片漆黑,有时候会突然晕倒。
等再次醒来,也分不清昼夜,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秋天到了,天气愈发凉。
我裹着一件呢子外套,带了一束白菊花来墓园。
“都怪我,这么久没来,墓碑上都是落叶。”
将栀子花放在墓碑旁,我用手将妈妈墓碑上的落叶扫开。
“十月了,栀子花都谢了,所以只能带白菊花来。”
我坐在墓碑旁,用手抚摸着妈妈的遗照,“妈妈,我去了西藏,还去了大理,可能是因为人之将死,也就多了些勇气,以前我都是不敢出远门的,却没想到这次能自己一个人去…
大理很美,很可惜没机会带您去看看…”
不记得自说自话多久,我只感觉头越来越沉,到后来,慢慢没了知觉……
4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漂浮在空中的。
而躯体趴在墓碑上。
难道我死了?
看来是这样了。
可是我却无法离开,只能看着自己的尸体一直趴在那里。
直到下午有人来扫墓,我的尸体才被人发现。
葬礼是几个朋友凑钱帮我办的,来的几个人都是我认识的,葬礼上他们用了我笑的最甜的那张照片。
他们果然没有忘记我说的,我曾经和他们开玩笑说:以后我哪怕死,我也要用我最好看的一张照片当遗照。
葬礼就这么草草结束了,江之昂没有来过,安然也没有来过。
但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无法离开,这种感觉就很难受,我无法触摸他们,也无法离开。他们也无法听到我的声音。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月,有一天晚上我醒来,却发现自己出现在江之昂家里。
而江之昂就穿着坐在书房里看书,和我的距离不到一米。
我想离开,却怎么都逃不了,除非向江之昂飘过去,我才能动。
就很离谱。
难道我这辈子都要和他牵连在一起吗,就连逃,我都逃不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既然逃不了,那我不如就好好欣赏江之昂的盛世美颜。
江之昂看书,而我则是撑着脑袋在书桌另一边看他。
江之昂的五官就像被雕刻过的似的,完美的不能再完美,戴着一副半框眼镜,整个人透着淡淡的禁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