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因被夫君连累,成了人人耻笑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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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是世家贵女,嫁给罪臣之子后,因他谋逆造反,而沦为官妓。

  重生的第二世,他说他爱上了一个孤女,要同我和离,最后,我们还是死在了叛乱里。

  重生的第三世,传闻大火烧尽了侯府婚房,不见夫人枯骨。

  最后一世,我们都回到了起点。

  这一次,我另嫁他人,成为人母,他却疯了……

  1

  又是这一天,宋煜带着那个女人回来的日子。

  这是我重生的第二次了,前两次都是因为宋煜造反失败,我作为他的妻子被贬为官妓,遭那些世家贵族玩笑取乐,我不堪屈辱,饮毒酒而死。

  可让我难过地是,我从未得到过宋煜的偏爱,但却因为是他的妻子落得悲惨下场。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带着玉扳指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裙。

  这一世,我要离宋煜远远地,无论他想要抬高那个女人,还是要将带着她一起去死,我都不会再插手。

  春芽端着烟青色的罗裙走了进来,督促我换好衣服,迎接侯爷,她还没将衣服放下,我就让她把衣服拿出去。

  前两世都在穿的衣服,实在是晦气。

  春芽一愣,皱起秀眉,“夫人,这不是刚刚您让我取得衣服么?您为了迎接侯爷回来,特地提前两个月定做的衣裙,您——确定不要了?”

  我嫁给宋煜的那晚大婚夜,他毅然决然跑到北疆打仗,他三年未归,我便盼了三年,喜悦之心难以压制,可换来的又是什么?

  “退了吧。”

  侯府外锣鼓翻天,鞭炮齐鸣,夹杂着喧闹的人声,宋煜带着部下回来了。

  他身后的那个女子,样貌普通,但整个人看起来舒服,没有攻击性,气质倒是与南都的贵女千金不同。

  她的怀里还抱着四个月大的幼子,她怯懦懦抱着孩子,眉眼微垂,朝我行礼,“雪儿见过夫人。”

  这就是三年来,他不肯传家书一封的缘由吗?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也是宋煜以要娶她做平妻的理由。

  我想起前世的反抗,发了疯似的要宋煜给我个交代,甚至我握着刀刃抵在脖子上,让他将这个女人赶出侯府,他也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说了句,“你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从未心疼过我,哪怕念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应该也要安慰我一番,可是,并没有。

  少年的柔情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笑而不语,侧头吩咐王管家安排他的部下进厅吃饭。

  他们去了前厅,院子里只剩下我和他,他正要开口,我先他一步,将他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提了和离,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没有犹豫回了一句:“好。”

  “我原以为我们青梅竹马长大,就算你抗拒我嫁给你,至少你也会顾及我,照顾我,可是,宋煜,人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快呢?”

  清风书斋,黄衣少女因趴在伏案呼呼大睡而被先生以戒尺教训,少年迎着出面,挡在她面前,眼神坚定,“就算阿颂大字不识,全南都没人愿意娶她,我宋煜娶。”

  宋煜垂下眼眸,薄唇轻启,“大概是——遇到了太过惊艳的人了吧,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眼里只有你,愿意用一生守护你的男子。”

  “虚伪。”我盯着他的眼睛,嘲讽道。

  这样也好,你死了,我就不会心怀愧疚了。

  2

  我和宋煜是圣上赐婚,只凭宋煜的一张和离书,并不能让圣上承认,必须得经过他的同意。

  他们进宫复命,也就是出事的那天,为了改变自己的结局,我跟着宋煜一同进宫。

  在马车里,我一直紧张得攥紧了拳头,开始猜想自己接下来的结局。

  是如前两世,侯府上下三百号人被充入官奴发卖,皇帝免了我的诰命,又让我爹除了我在林家族谱的名字,贬为庶人,被送到教坊司作官妓,供贵族玩乐,而落得个命与名节双失?

  我想起宋煜在朝堂上的敌人范成贵捏着我的下巴灌我酒,当众扯坏我的衣服,那张恶心得嘴脸在脑海无限放大,不知不觉我竟然哭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宋煜听到我抽泣的声音,睁开了眸子,而后又若无其事闭上了。

  我心里气愤,抱起他的胳膊狠狠咬下去,直到出了血,我才放手。

  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他盯着我微红的眸子,才说了话。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是应当的,今日取了和离书后,愿你此后再也不会遇到我这样的人。”

  “宋煜,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

  “和离之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到了皇城门口,朦胧的天飘落鹅毛大雪,我下了马车,不禁得接一片雪花,冰冰凉凉瞬间从掌心化开。

  六年前的那年冬天,也是在这个地方,大雪纷飞日,少年跪在装着阿父头颅的盒子前,抱着我痛哭流涕,“颂颂,我只有你了。”

  我又哭了。

  他回过了头来,偏偏绒毛落在了他的眉间,黑色的大氅上也落了雪,再不见少年情伤之意。

  3

  宫门大开,众人进了第一道门,紧接着大门就关上了,宫墙上顿时涌现出数十位弓箭手,齐刷刷对着我们。

  城墙上出现一个声音,是范成贵,他扯着嗓子让众人放下武器,向前来。

  宋煜缓缓放下武器。

  当所有人放下武器,朝着前方宫门而去的时候,无数支箭射了过来,宋煜和眼疾手快捡起了地上的剑,挡在了我的面前。

  雪中夹杂着箭雨,宋煜和部下也渐渐体力不支,他的胳膊已经中箭了。

  “我要见姑姑,我要见姑姑!”我冲着城墙上的人喊道。

  “皇上说了,所有人格杀勿论!”

  在我错愕的时候,一支箭透穿进了我的心脏,血的酣甜从口蔓延,我倒在地上,片片绒毛落在我的脸上,很凉。

  所有人都倒下了,宋煜晃着精疲力尽的身子朝我而来。

  最后一支箭,对准了他的胸口。

  他的血喷口而出,溅到了我的脸上,眼尾落了泪,最后缓缓垂下了头颅。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头看着胸口的箭,无奈笑了笑。

  为什么,活着那么难……

  血在白皑皑大雪中蔓延,皇城内,宋煜和我的身子紧紧靠在一起,跪在雪地里,身上落数十支箭。

  鹅毛大雪飘在我们的头上,睫毛上,身上——

  脑海闪过宋煜的脸,少年高马尾束起,阳光四溢,“颂颂,等我成了大将军,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都是骗子。

  ……

  4

  耳边充斥着喧闹声,再次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大红色喜布,而我的身上没有了痛觉。

  我又重生了,重生在了我和宋煜大婚那日。

  我掀开盖头,跑出了婚房,整个侯府空荡荡的,无人来贺。

  如前几世那样,宋煜只留了一个背影给我,便带军北上了。

  我想骑马去追,正巧被府里的刘嬷嬷看到,将我堵在了院子里,她跪在地上,让我不要任性出走。

  “夫人,新娘子夜里不能出门,外头阴气太重,恐伤了您的气运。”

  在宋煜待在北疆的三年,我就待在侯府宅院三年,他却从来没有回过书信,只有刘嬷嬷和春芽陪我说话解闷。

  我讪讪下了马,看着大红色喜布,陷入沉思。

  宋煜是魏侯之子,他的父亲是开国元勋,手握重权,却被皇上一直忌惮,皇上偏信奸佞,斩了魏侯头颅。

  魏侯夫人也因无法忍受爱人离去,而吞药自杀,仅仅两天,宋煜便失去了至亲。

  我忘不了他在皇城城墙前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也无法看着他一个人孤苦。

  我的爹爹是户部侍郎,姑姑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贵妃,只要我嫁给了宋煜,就算他失去双亲,以前与宋家交恶的人,也不敢再欺负他。

  我才提出这个想法,就被爹爹打了一巴掌,罚跪祠堂,半个月不许我出门。我娘则是劝导我,死了这条心,因为现在的宋煜就是索命鬼,谁要跟他沾上关系,都不会有好下场。

  “娘亲,他是阿煜哥哥啊,就是每日来林府都会特地给您买雪花酥的阿煜哥哥啊,娘亲,您不是说最喜欢他了么?

  “只要我嫁给阿煜哥哥,那些恶棍就不敢欺负他,娘亲,您劝劝爹爹,让我嫁给他吧。”

  娘亲默着声音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祠堂。

  过了没几日,圣旨来了林府,我开心坏了,跪在地上,等着那个赐我和阿煜的圣旨。

  可是并没有,我等来的是,为太子解惑授业的少师张辙。

  我没有接圣旨,而是告诉福寿公公,我早已和宋煜有肌肤之亲,此生所嫁之人只能是他。

  爹爹气晕了过去,整个南都都知道户部侍郎养了个败坏门风的女儿,流言蜚语之下,还是贵妃姑姑出了面。

  “时颂,你可真得想明白了?一定要嫁给魏侯之子吗?”

  我点点头,“姑姑,非他不嫁。”

  姑姑点点头,并没有劝解之意,她答应帮我,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从此不再是林家女,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无法帮我,因为她若是出了头,将会牵连爹爹的仕途,为爹爹招致祸患。

  我犹豫了一下,我的初心是希望用自己的身份可以保护宋煜,可若是与林家断了联系,我就无法保护他了,可是想到只要我可以陪着他,他就不会孤单,我又重重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回想过来,不免有些好笑,我抛弃身份也要嫁的人,却根本不在乎我。

  他冲着我发火,说他根本不喜欢我,我现在的做法让他很厌恶。

  我被他气哭,眼泪止不住地流,“你就不能,喜欢一下我么?”

  “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的,林时颂。

  “就算全天下的女子都死光了,我也绝不会喜欢你。”

  所以,大婚日,他才敢不顾一切抛下我,去北疆打仗。

  想到这儿,我擦了擦脸上的泪,对刘嬷嬷说,“把这些都撤掉吧。”

  刘嬷嬷惊讶道,“都撤掉?”

  “嗯,所有。”

  我边走边脱喜服,直到只剩下白色内衬薄衣。

  5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究竟是陷入了一个无法走出去的循环的迷洞,还是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重生呢?

  思来想去,我都无法想出所解。

  重生的每次时间点都在提前。

  上一次是在宋煜回来的那年,这一次时间是在大婚,如果时间倒回了,那我摆脱宋家的可能性就越高。

  想到这儿,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我若没猜错,只要我在宋煜回来之前离开侯府,就算是他灭门之灾,我也可独善其身。

  宋煜虽然承袭了他父亲的爵位,但其实只是名得实空而已。

  外人都在看我笑话,只有嬷嬷会不耐其烦地在我耳边说,“侯爷是为早日拿出好的军功,让夫人过好日子,才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

  都无所谓了。

  等她为拆下头顶的发饰后,她恭敬退出,关上了门。

  丑时,我换上了夜行衣,将所有的东西全部留在婚房,然后不带半分留恋地点燃了落地纱幔。

  火势渐大,仅有的十个下人被浓烟呛醒,再去接水泼水,已经晚了。

  “夫人,夫人——”

  大火将婚房吞噬的一干二净,房柱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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