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一扯,险些没有站稳。
她拉上我立马冲过去:“我就说那书上说的是我家孙女,你还不信。这不就在这吗?小贱人没眼力见,活该在这打杂。”
两个小护士哭的惹人怜,但没等我开口,兴高采烈跑上来找我的弟弟,亲眼目睹我被拉拽,他赶紧冲过来推开了刘桂香,张开双手挡在我面前:“坏人,别想欺负我姐姐!”
弟弟与我平时很是亲近,家里的小小混世魔王,只听我的差遣。
从小在爸爸的观念下,他就知道要爱护,尊敬我。
所以,即便那么弱小的他,也会在我遇到危险时,义无反顾的冲上来。
我把他拉在怀里,看着面目可憎的刘桂香:“这里是医院,公然侮辱殴打医护人员,大声喧哗。我已经联系保卫科,稍后会有人来处理你。”
她眼中闪过难以置信,或许是此刻强势的我,与童年里那个胆小怯懦的我,再难重合。
“你个小贱蹄子,当年你妈害了我们,现在你又来害人。我是你奶奶,你姓刘,身上留着我的血,这辈子你都不能躲过我们。”
我蹙眉看着她,只觉得万分恶心。
身边的弟弟气的破口大骂:“坏人,你别想欺负我姐姐!我们没有奶奶!”
这时,从楼下赶来的保安已经站过来处理了,我看着他们:“这两个人,在医院闹事,殴打医护人员,麻烦移交公安处理。”
躲在旁边打游戏的少年,这才缓缓抬起头,被这场面给吓着,胆怯的哭了出来。
刘岳原是呆愣愣的看我和弟弟,不知道出神想着什么。
如今眼看着刘母要被带走了,他焦头烂额的一边阻挡着保安,一边卑微落寞的看向我,眼泛泪花:“佳佳,放过你奶奶吧。她老糊涂了,就别跟她计较了。”
我淡漠的看着他,冷哼一声:“年纪大就是她侮辱人的理由吗?你们不规劝她,只知道纵容,看来是苦还没吃够。”
“建议再挂个脑科,都检查下脑子。”
刘岳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已哑然。
大家只能眼看着刘桂香被拎出了医院。
人群散去,两个护士朝我道了谢,纷纷离开。
我蹲下身整理弟弟的衣服,捏了捏他气呼呼的小脸蛋:“真厉害,保护姐姐的小勇士,是来接我回家吗?”
弟弟在我的安慰下,这才由阴转晴,乖巧的点头,指着落地窗外:“爸爸妈妈,还有外婆都在楼下,说要带我们去吃大餐呢!”
我笑着点头,拉起他准备离开。
刘岳伸手停顿在半空中,没有勇气拉住女儿。
他哽咽着问:“佳佳,你还怨爸爸吗?”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低头对上弟弟疑惑的眼神,笑得释然:“我已经有爸爸了,他在等我们回家。”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这世上没有人会在意,医院大楼落地窗前的男人,为什么哭得那样撕心裂肺,没有人会在意,过去种种是怎样的。
我们都该朝前看,痛苦该永远扎根在悔恨的人心里才好。
11、
28岁的时候,我要嫁人了。
结婚前夜,妈妈拉着我说了许多心里话。
她把过去当作故事般讲给我听。
当时,村里有个很好的男人,他叫东子,因为家里穷老是被欺负,他跟着爷奶长大,有时候饭都吃不起,妈妈就会拿家里的馍馍给他吃。
两个人青梅竹马,但不等再长大些。
东子为偿还家中的债务,被朋友骗去了外地打黑工。
后来,他逃回来时,家里已经没有人了,爷奶离世,女孩嫁人,一切都错过了。
而妈妈因为外公死的早,当年家里太穷了,没继续上学的她,只能出去打工挣钱。
在一家餐馆,她遇见了年少尚有小作为的刘岳。
因为妈妈生的好看,刘岳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本就被一直瞧不起的女孩,渐渐的被一箩筐一箩筐的情话说动心了。
刘岳告诉她:“我爱你,只要跟我走,我会永远对你好,不让你受委屈。”
20岁的妈妈想要冲动一次,不顾阻拦跟着刘岳离开的村子,直到生下了女儿才敢回家。
婚后男人的坏习惯与恶脾气尽显,不许她出去工作,不许她跟朋友社交,她越发的自卑和依附于他。
后来,他沾染了赌博,倾家荡产,为了生活,她这才出来卖菜。
只不曾想她以为的退让,伤害了她最爱的女儿。
妈妈哽咽的抹着泪,光滑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她笑得温柔:“幸好,这一次妈妈的宝贝没有离开我。”
我听得难过,抱紧了她:“妈妈,现在的我很幸福。我们都会欢喜得活在爱里,得偿所愿。”
昨夜,我们对过去皆已释怀。
明天,我们对未来充满期待。
婚礼如期而至,爸爸与王泽皓一改往日针锋相对的画风。
两个人看着身穿喜服的我,争风吃醋间莫名哭了起来。
王泽皓委屈巴巴的朝我讨要抱抱,哽咽着贴在我肩头撒娇:“老婆贴贴,我终于娶到你了。”
爸爸听了他那声老婆,老泪纵横,转身抱着妈妈:“老婆,他这小王八蛋,把我女儿拐跑了。”
大家哭笑不得,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爸爸,如今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时光流转,过去不再。
可我永远记得,那个漆黑的夜里,东子叔朝我微微一笑。
也永远都记得,在我人生重要的时刻,爸爸颤抖的拉着我的手,朝新郎千叮咛万嘱咐着:“往后你和我家妮儿,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管如何,你别欺负我家妮儿。
真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去领她回家。但要是你伤了我女儿,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