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临时需要回公寓取份文件。

　　程磊不在家。

　　家里有些乱，沙发上到处是他的衣服。

　　桌上摆满了外卖盒。

　　我有点轻度洁癖，却一点都不觉得烦。

　　心里反而滋生了些莫名的甜蜜。

　　好像终于窥探到了程磊的私密生活……原来他也不是完美如神，也只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大男孩儿。

　　我想，照顾他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

　　于是，我没有马上离开，准备满足自己一次。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龌龊。

　　但我从来就是个深陷泥泞的人，不在乎给自己多抹一把灰。

　　就在我挽起袖子准备开干时，程磊回来了。

　　我手里还拿着他穿过的衣服，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笑……

　　我突然无地自容，怕他看到我这样，更怕他窥探到我的内心。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躲进了屋里。

　　“杨梅姐，你别这样说，现在的小姑娘根本没法跟你比。”

　　“她们都太幼稚了，白开水一样，那有你这样的醇酿美酒好喝……”

　　“我呀，我现在还不会喝酒。”

　　程磊在打话，听他喊杨梅姐，我心咯噔了一下。

　　我那个富婆朋友就叫杨梅。

　　她居然背着我偷偷联系程磊，我很生气，打算晚些要打电话问问。

　　但听程磊的语气，有点欲迎还拒的意思。

　　我心里更不舒服了。

　　原来，他对每个女人都是一样的温柔。

　　原来，那些话，他不止对我一个人说过。

　　我心里塌陷了一处，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但同时，我又嘲笑自己。

　　你以为你是谁？

　　你有什么资格失望？

　　然而，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程磊和杨梅东拉西扯的聊了会儿，开始和朋友打游戏。

　　听着他一口一个艹，脏话荤话张口就来。

　　我吃惊不小，总觉得现在的程磊和我认识的程磊，判若两人。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装刚刚睡醒出去时，程磊的电话又响起。

　　这次，他直接开的免提，语气很不耐烦。

　　“干嘛！”

　　“你他妈还好意思问我干嘛，你不是说三天就搞定那丑婆娘吗？这都一个多月了，你他妈到底行不行啊！”

　　听到程军的声音，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炸开。

　　“我不行你行？你行你上啊！”

　　“我就是想提醒你，夜长梦多。”

　　“你懂个屁！像这种自卑到骨子里的老处，想要彻底打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上次刚试探了下，立即野兔似的吓跑了。”

　　“要我说，就直接上得了！”

　　“长那样，也就你下得去手！我和她对视一眼，吐了三天，抱她一下，我他妈直接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要真上了，我怕我下辈子都硬不起来了！”

　　“说那么多废话不就是想加钱吗！事情做漂亮了，不差你的！”

　　‘父子’二人，就我如何恶心的问题，探讨了起来。

　　程军说：“你眼睛一闭，总比充气的好吧。”

　　程磊笑骂了一句，“闭上眼睛脑子会想啊，她那张脸红起来猴屁股似的……你说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病，自己啥样心点没点逼数吗？夸她几句，还真就以为自己是张曼玉了，我给你说老程，人家还瞧不上你了，想和你离婚呢！”

　　“知道我前期牺牲有多大了吧？要加钱也是加给老子！”

　　男人粗俗的对话还在继续。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将我的心，我的自尊，一片片的削落。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忍耐力，愣是睁大眼睛，整整抗住了半个多小时的凌迟。

　　脑子很乱，一时根本理不清这究竟是个什么局。

　　我只知道，我的梦醒了。

　　直接掉进十八层地狱给摔醒的。

　　我痴心妄想，我活该！

　　但命运它可以薄待我，苛刻我，不该这样的捉弄我啊！

　　我骨子里那些因程磊而生出来的叛逆，在这一刻，汇聚在一起。

　　像一团火在心中烧着。

　　让我有了毁天灭地的疯狂想法。

　　但我什么也没做。

　　没冲出去大声质问，更没崩溃痛哭。

　　一个踩着失败，在灰暗中摸黑长大的丑女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意外是不能接受的。

　　只是这一次，我不想再逆来顺受。

　　他们连我内心深处珍藏的那么一点点希望，都要拿捏在手里玩耍。

　　我为什么就不能还击回去呢？

　　可我要怎么做……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