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绾握着剪刀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薄九霆比她高出一个头，体型健壮，只要他想，分分钟可以将她手里的剪刀夺走，想要靠剪刀战胜，根本不可能。

沈绾绾心一横，干脆将剪刀的尖头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沈绾绾近乎声嘶力竭地吼道，她人已几乎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父亲在牢房里，母亲在重症室，她作为子女却什么都做不到。

沈绾绾的生死对于薄九霆而言，本来也算不上什么。按理说，沈绾绾如果死了，反而更能报复沈清河。

但是在这一刻，薄九霆却迟疑了。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沈绾绾，几乎是下意识地放松了自己的态度。

“绾绾，你别激动，先把剪刀放下。”

“我不放，如果你今天不让我出这个门，我现在立刻死在你面前！”沈绾绾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精神高度紧张，说什么也不相信薄九霆的话。

薄九霆担心沈绾绾真做出傻事来，往后退了一步，留出来一点安全距离。

“我放，我放，你先把剪刀放下。”

“我现在就要出去！”沈绾绾向前一步。

“好，我依你。”

薄九霆一点一点往后退，尽量缓和沈绾绾的情绪。沈绾绾也逐渐冷静下来，没有刚才那种狂热。

两人僵持下，薄九霆决定妥协。

他不是什么杀人狂魔，自然不想看着沈绾绾死在自己面前，况且又是以这样的方式去死。

“我不限制你的出行了，但是你也要听我一句，等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了之后再出去。”

薄九霆说完，直接离开了屋，开车离开了。

望着薄九霆离去的背影，沈绾绾的情绪一点点松弛下来，赵妈见状赶紧上前一把夺走了沈绾绾的剪刀。

没了方才的勇气，沈绾绾仿佛跑气的娃娃，整个人都跟着软下来。

赵妈扶着沈绾绾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沈绾绾目光空洞，无神地望着面前的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家庭医生赶到，拿出药箱开始为沈绾绾做检查。

沈绾绾仿佛一个瓷娃娃，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医生问一句她就答一句。方才与薄九霆对峙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股气在支撑着，如今气散了，身上竟然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情况怎么样？”赵妈问。

“有点糟糕，我回去给太太开点药。”

家庭医生检查完，很快又离开了，客厅里又只剩下沈绾绾和赵妈两人。

赵妈实在于心不忍，给沈绾绾倒了杯热水。

沈绾绾端着那杯热水，也不喝，依旧坐在原处发呆。

“太太，你不是想去医院看望母亲吗？我陪你去吧。”赵妈突然说。

听到“母亲”二字，沈绾绾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她转过头看着赵妈，心里跳起一点欢喜来。

赵妈说话算话，前面说完，后面就陪着沈绾绾去了医院。

之前生病后身体还没养好，现在又因为父母的事情情绪波动过大，沈绾绾如今的身体虚弱得像个老年人，就去医院的这段路，还得由赵妈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掺着。

“太太你不用担心，大少安排了最好的一声，沈夫人会没事的。”

赵妈陪着沈绾绾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她见沈绾绾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开口安慰。

“赵妈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

沈绾绾满脑子都是昨天在监狱里的场景，以及小护士说的事情。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全部都是薄九霆一手造成的。

就连叶陌辰，都差点被牵扯进来。

薄九霆就是个魔鬼，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这个魔鬼有任何牵连。

可是父亲的案情还在审，她必须要拿到钱……

赵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做为薄家的老人，她自然清楚薄九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她想给沈绾绾解释，薄九霆是没了父亲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可是反观沈绾绾，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注定了是一对冤家。

医院的走廊安静地可怕，只偶尔有护士的脚步声响起。

被拖得干净到反光的瓷砖地面反射出医院惨白的天花板，狭长逼仄的长廊好似沈绾绾的人生，让人窒息且没有终点。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消毒药水气味，这气味让正处于孕期的沈绾绾忍不住反胃，但她只能忍着，她得等到母亲被安全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

与沈绾绾的对峙，让薄九霆的内心无法安宁。

他承认，在沈绾绾拿着剪刀对准自己脖子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在沈绾绾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得知父亲去世消息的那天，薄九霆的头顶仿佛劈下了晴天霹雳，此后周围人的声音动作他都视而不见。

为了让杀死父亲的凶手得到应有的结果，薄九霆这一年过得可谓是生不如死。

好在二审即将逼近，他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他一定要让沈清河那个虚伪的男人坠入无尽深渊。

“薄总，你怎么只一个人喝闷酒，连句话都不肯说啊？”

顾梦瑶娇媚的声音在薄九霆耳畔响起。

离开沈绾绾，薄九霆跑到酒吧里专门开了个包厢，又给顾梦瑶打电话，让她过来陪自己。

或许，他不应该过于纠结沈绾绾的事情，反正他们之间的婚约只维持一个月的时间。反倒是顾梦瑶，既是当初的救命恩人，如今也怀了他的孩子，并且还是他日后的妻子，他应该将重心放在顾梦瑶身上才是。

可耳畔的声音，让薄九霆实在有些不适。

他印象里，那晚的女人一开始十分抗拒，分明是一副倔强的性格。

可顾梦瑶完全不一样，她会故意迎合他的情绪，在必要的场合说一些好听的话，她还会借着身孕的事情找到母亲来协助她。

这样的顾梦瑶，让薄九霆实在陌生。

“不要叫我薄总，叫我名字。”

薄九霆眯着眼睛看着顾梦瑶的眼睛，酒精的刺激让他的大脑有些混沌，他需要这样的感觉来暂时迷惑自己的情绪。